甘肃天水疫情/甘肃 天水 疫情
凌晨四点,秦州区某小区的灯光次第亮起,这不是平日的早起,而是核酸检测的通知在微信群炸开后的连锁反应,张建军翻出压箱底的厚棉袄,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孩子,轻轻带上门,电梯里,邻居们沉默地保持着距离,只有防护面罩后呼出的白雾在无声交织,楼下,社区工作人员手中的喇叭在寒风中有些失真:“大家保持一米距离,提前打开健康码。”队伍蜿蜒进尚未褪尽的夜色里,像一条沉默的河。
就在几天前,天水还沉浸在后疫情时代的热闹中,伏羲庙前的香火氤氲着新年的祈愿,麦积山石窟的游客重新摩肩接踵,呱呱面馆的蒸汽裹着辣香漫过解放路,作为古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,这座城市习惯了流动与汇聚,但奥密克戎变异株以惊人的速度改写了日常,流调轨迹图在新闻里不断更新,像一滴墨在宣纸上急速晕开——从火车站到菜市场,从市医院到小学门口。

疫情撞上了这座城市最脆弱的维度,一位社区干部在电话里声音沙哑:“我们很多老旧小区没有物业,网格员平均要负责三百户。”在城乡结合部,出租房信息不全,方言成为流调队员的额外挑战,而医疗资源的“先天不足”更让人揪心:全市每千人床位数低于全国平均水平,负压救护车在最初几天调度紧张,当大城市演练过无数次的防控方案落到这片黄土地上时,不得不面对沟壑纵横的现实地形。
但另一股力量也在苏醒,麦积区花牛镇的苹果合作社连夜改装运输车,第一批30吨“花牛苹果”贴着“天水加油”的纸条驶向封控小区;甘谷县的辣椒种植大户捐出了窖藏的全部医用酒精;武山县的“蔬菜娘子军”凌晨采摘,确保日光温室的茄子黄瓜不断档,在秦安县一个被临时管控的村庄,村医王大夫骑着摩托车在黄土坡上颠簸了十几里,只为给独居老人送降压药,这些画面拼贴出一幅不同于流量时代的抗疫图景:没有宏大的叙事,只有具体的人,在具体的困难中,用具体的方式守护彼此。

更深的韧性藏在历史褶皱里,大地湾遗址的炭化稷粒告诉我们,八千年前先民就在这里与严酷环境博弈;三国古战场的箭镞见证过这座城池的烽火与重生,疫情第三天的傍晚,有市民拍下这样的画面:藉河风景线上,一位老人戴着口罩,迎着落日拉起秦腔《斩单童》,嘶哑的唱腔混着黄河支流的涛声,在空旷的滨河路上传得很远,那是土地深处升腾起的生命元气,是霍去病西征马蹄踏过的土地上传承的倔强。
防疫物资运输车在连霍高速上日夜奔驰,这条现代丝绸之路大动脉,曾运送过西域的玉石和长安的丝绸,如今流淌着核酸检测试剂和防护服,兰州、西安的医疗队星夜驰援,他们的车牌与本地“甘E”混杂在一起,像历史上无数次的人口迁徙与文化交融,一位西安护士在日记里写:“进入天水收费站时,看到‘羲皇故里’的标语突然想哭,我们守护的不只是一座城,更是文明渡口上那盏不能灭的灯。”
夜深了,隔离酒店的窗户亮着方格状的暖光,志愿者小马在防护服上画了碗热气腾腾的呱呱面,下面歪歪扭扭写着:“天河注水,终归太平”——这是天水地名古老的寓意,窗外,陇海线的列车轰隆驶过,带着这座城市的坚韧与期盼,奔向春天必将到来的远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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